极度严寒之下,即便是他们这些久在严寒地带生活的人,也是难以承受的。
长时间暴露在极度严寒条件下,会有很多士兵被冻伤、冻死。
就算在他们基马克汗国,在最冷的几个月里,也基本上没有任何作战任务或训练任务。
大家都躲在屋里过冬,只等开春。
就算部落之间有战争,到了这个季节,大家也会各自撤兵,来年再战。
因为大家都知道,在那样极度严寒的条件下,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手,而是可怕的极寒天气。
很多士兵不会死于战场,而是死在寒冷的天气里。
由于极度严寒,他们甚至无法拉开弓箭,因为弓身都被冻住了。
在极寒天气里,手持铁器打造的兵器也是非常痛苦的事。
搞不好裸露的肌肤会被铁器牢牢粘住,一撕就是一大块皮肉,那是极为可怕的。
所以大家的一致想法都是,在极度严寒来临之前结束对辽朝的征战。
要么撤回基马克汗国,要么把对方主力消灭之后进入城中躲避冬季。
因为在辽朝,虽然温度比基马克汉国会高一些,但依旧有着漫长的寒冬。
躲入城中,才能保证军队的安全过冬。
月影巫女听到所有的头领都不赞同她的决定,都想一鼓作气消灭辽朝主力,取得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并吞并整个辽朝。
因为这一点对他们而言诱惑力太大了,甚至大到超过了她这位萨满提出的警告。
她只好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大约这只是虚惊一场。
我作为萨满,能做的事我已经做了。
接下来如何抉择,就由可汗和各位头领你们自己定吧。
决定之后告诉我一声,我现在想休息一下。”
说着,月影巫女转身离开了帐篷。
她知道,只要她在这里,这些头领就没办法放开商议。
因为要顾全她的面子,他们也不想当着她的面反对她的意见,那会损害她的权威。
月影巫女离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帐篷,盘膝而坐。
她的几个弟子神情很是紧张,在一旁伺候着,谁也不敢说话。
只不过没多久,巴图可汗就阴沉着脸来到了她的帐篷。
月影巫女睁开眼,看了看对方的脸色,自嘲一笑说道:“你们还是坚持继续攻打塔勒城,不去辽朝京城,对吗?”
巴图可汗点点头说道:“是的,大家意见一致,继续攻打塔勒城,再打一个月。
如果还是拿不下来,我们就在大雪封闭天山之前撤离辽朝,返回基马克汗国。
我们会随时派出探马,探测天山那边的降雪情况,以便及时撤离。”
“只怕老天爷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
听到月影巫女说这样的话,巴图可汗脸色更难看了。
他心想,你作为萨满,就不能说句好听的,振奋一下士气吗?
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强大的士气,才能够坚持下去。
不过他把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说道:“是,我们已经下令立刻重新开始攻城。
而且我们会集中兵力攻打一面城墙,车轮战轮流上阵,保持持续的进攻态势。
同时要抽出一部分人,准备大型攻城器械,以补充我们的攻城装备。”
刚说到这,就听到外面隐隐传来了呜呜的声音。
不少人在议论着,帐篷外的侍卫也在议论:“那是什么?
怎么回事?
好吓人,难道黑夜提前降临了吗?
风怎么这么冷?”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清晰地传进了帐篷。
巴图可汗和月影巫女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快步走出了帐篷。
抬眼望去,顿时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因为他们看见天边升腾起了一大片淡灰色的烟尘,正迅速朝着他们这边弥漫过来,就好像夏日草原上闹蝗灾一样。
但现在是冬季,不可能有蝗虫的,蝗虫早该冻死了。
那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敌军万马奔腾扬起的烟尘吗?
不可能,这附近没有大规模的军队,辽军全部被困在塔勒城。
而他们的军队都在城外,哪里来的那样一支军队,能掀起这样规模的尘土?
那支军队的人数不会少于五十万,覆盖面积非常广阔。
在他们目光所及的两侧尽头,全都弥漫着这样逐渐升高的、如同淡灰色大雾一般的东西,并迅速地朝着他们头顶压了过来。
“是雾。”
月影巫女的声音有些发颤:“可汗,马上传令下去,所有攻城的人撤回兵营,寻找避风的地方,把重要物资保护好。
这风,只怕连人马都能吹飞。”
他们之前只顾及严寒和暴雪,却没有想到风。
其实在辽朝和基马可汗国的草原上,风暴是时常会出现的。
强大的风暴有时能把车马都吹到空中,那不是龙卷风,而是强大的突发狂风。
它会直接将行进的马队或者驼队吹得腾空而起,就像纸片一样。
遇到那样的风,马匹或者骆驼都会死伤惨重,除非能事先找到粗大的树木之类的遮蔽物,才有可能躲过一劫。
巴图可汗有些发傻,还没反应过来。
月影巫女尖着嗓子吼道:“那是风暴!
快让所有人撤回来,否则他们会被卷到空中摔死的,立刻!”
巴图可汗终于回过神来,急声答应,下令吹响撤军号角。
可惜他们行军的号角中,并没有专门用于躲避风暴的号角声。
所以他立刻让传令兵迅速骑马到各处传令,预警风暴,寻找避风之所。
号令传下去之后,巴图可汗和月影巫女在护卫的掩护下,迅速来到了堆积粮草的仓库处。
这里的粮食一袋一袋堆得像小山似的,或许能够抵挡狂风。
他们刚找好躲藏的地方,就看见那片 “尘土” 已经笼罩到了他们头顶上空。
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太阳迅速失去了光泽,紧接着便暗淡下去,消失在了淡灰色的尘土飞扬之后。
那种可怕的呼啸声也在四周响了起来,远处传来的惨叫声越来越大。
接着他们就看见空中出现了一个个飞影,都是被风刮到半空中的基马克汗国士兵。
他们有的拿着刀枪在空中乱舞,真的如同天兵天将下凡一般。
只是他们惊恐的惨叫,完全没有半分威猛的样子,只有临死前极度绝望的哀嚎。
越来越多的士兵出现在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