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铃儿背对着她，盛姝并不能看见铃儿此时的神情，那便再推一把。
“放心吧，这鱼是我抓的，也是我要吃的，君上若要怪罪就只管找我就是了……”
咳咳~
元离对着盛姝使了个眼色，又是看了眼铃儿的背影。
盛姝当然明白，不以为然地眨眼回应，抿唇笑得狡黠俏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想来那小丫头也该懂事些才是！
元离虽是不情不愿，却还是三下五除二就将鱼处理干净了。
又被盛姝指挥着，先是反复涂抹了姜片，又再上了一层盐，最后才将鱼放在她做的简易烤架上。
难怪这圈起的炭火堆竟是长条形的，原来都是按着鱼的尺寸有意堆成的。
元离也是服了！
盛姝提起小勺轻抖了抖手腕，娴熟的力道控制，各种香料粉末也是均匀的薄薄一层撒在鱼身上。
到放辣椒粉的时候，盛姝有些迟疑，侧头望向元离，“你能吃辣吗？”
“嗯，中辣就行。”
“哟，你还知道中辣呢？”
元离强调，“我又不是没吃过烤鱼！”
只是没吃过这乌漆墨黑的贡品鱼，还真是托了她的福！
什么都能吃，还都敢吃......
盛姝两颊梨涡浅浅，忙着手下拨了拨下面的炭火，小心翼翼将鱼翻了个边，又是撒了一层调味料。
“你吃的烤鱼哪有我烤的好吃？而且这鲟鱼本来刺也少，肉质又鲜美，若是当观赏鱼可太可惜了，还不如吃掉呢！”
元离半信半疑，“你认识这鱼？还......吃过？”
“不就是黑色的......”中华鲟。
盛姝即将脱口而出才恍然惊觉不妥，虽然在现代，人工饲养的中华鲟也不是没吃过，只是在这里，哪来的中华鲟？
早上从秦雪梅那里七拐八绕的才打探到了，谌厉澜目前还算比较宝贝稀罕的东西，就是那处幽岚苑里养着的几条黑鱼，还是大老远送来的贡品。
谁知亲眼见过后反而没那么期待了。
中华鲟也分为土灰色和黑色，看形态就很容易分辨得出，不过物以稀为贵，对于他们的珍视也可以理解。
元离面上突现出一阵急切，“黑色的什么？”
盛姝避开他的目光，随口敷衍瞎编，“从前在高人珍藏的书籍中有见过，好像就是叫什么鲟鱼来着，不太记得了……”
元离微微垂头，不知在想什么出神，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鱼下的炭火。
鱼身渐渐呈焦黄样，一股烤肉香气阵阵飘了上来。
盛姝微微低头，用手掌将升腾而起的白色热气扇向鼻尖，深吸一口气，一脸陶醉闭眼。
“香吗？”
“香！”
元离惊而起身，“君上......”
遭了，还没吃就被抓到了！
元离大脑飞速旋转，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圆这件事。
盛姝唇角微动，眸色也是深了几分，却并不转头去看他。
“君上可是闻着香味来的？”
谌厉澜就立在她身后，语气听不出情绪。
“怎么？有好东西就只会自己独享？孤养在幽岚苑的鱼，还尝不得一口了？”
盛姝这才抬头望着他，浅笑回道，“君上，吃我亲手烤的鱼，可是要给钱的！”
元离差点惊掉了下巴，暗暗替盛姝捏了一把汗。
谌厉澜余光瞥了他一眼，“元离，你先下去。”
“君上......其实这鱼是臣下去捉的......”
今日的事大家都有份，做都做了，此时就留下她一人来承担后果，着实也有点太不地道了。
元离忽略心头异样地担心，硬着头皮就先是承认了。
谌厉澜饶有兴味地看向盛姝，“盛女官，元大人说的可是属实？”
盛姝若有所思的起身，轻轻摇头，“也不完全是，主要还是我推他下去的，他不得不捉啊，是吧，元大人？”
元离一脸怔然，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她这个话了。
“元离，你先退下。”
元离不禁蹙眉望向盛姝。
盛姝毫不避讳地当着谌厉澜的面，对着元离轻眨了眨眼，笑得爽朗欢快。
“元大人，你先走吧，晚点我会帮你留点的。”
元离也不敢贸然违抗王命，一副欲言又止，忧心忡忡的样子，却也只得先是离开。
谌厉澜面色微沉，心里莫名有些不畅快。
“真是放肆！你可知罪？”
盛姝抬起水眸，清澈无辜，“不知臣下何罪之有啊？”
谌厉澜端着一张脸，神色阴晴不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
“你可知那鱼是贡品？珍贵异常！你竟敢说吃就吃，可是嫌自己的小命太长了？”
“君上这话如何说的？我为君上效力，君上既能赏赐我金银珠宝，又怎会不舍得一条鱼？
难道在君上眼里，我还比不上一天无脑就只知道吃的鱼了？若是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
盛姝别过头去，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
“孤赏赐你便是恩泽，王恩难却，你也必须受着，可其他……你又觉得你凭什么可以想要便要？”
谌厉澜抬起左手，指尖轻掠过她的脸颊，语气不自觉轻缓柔和了下来，却总是多了其他深意。
盛姝缓缓转头，眼底浮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立时结起的无形屏障就似横在二人之间。
“就凭我有这个本事！君上不是亲眼见识过了吗？”
谌厉澜骤然松手，冷笑一声，面色整个阴沉下来。
“告诉孤，赤尘到底要你做什么？”
盛姝比他更想知道。
“只要君上试试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将我赶出王宫，届时再派人暗自跟着蹲守，便可知道他为何非要送我来到此处了。”
谌厉澜微微侧头靠近，“那么，姝姝到底是想逃出去？还是想借机传递什么消息呢？”
盛姝一脸平静，“君上觉得呢？”
“姝姝这般聪明，又何须让孤来猜测呢？若你想，总会有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是吗？”
谌厉澜的唇即将贴上她的，却在下一刻微转，轻笑出声。
呵出的气息喷洒在盛姝耳廓和脖颈处，有些痒意，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谌厉澜更是乐于见此，他倒要看看，她定力能有多好，能忍得了几时……
白嫩的肌肤，明艳动人的脸庞，谌厉澜有些口干舌燥的热意，没来由生出股冲动。
越是离得近，越是想探索那充满诱惑的旖旎之境，一颗心再也不能将息下来。
“君上既然知道，就该明白，一朵有毒又带刺的花，是只能观赏而不能轻易攀折的！”
盛姝缓缓抬手上来，指尖正拈着一根银针，唇角微扬，慵懒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