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吃过晚餐，淡家坤打电话来了。
他的电话说了好久，事情就一桩，他能不能跟新来的书记张子良说一说，自己想进常委。
陆皓明笑道：“淡书记的事，我当然要说一说。”
“书记，就是这些天要调整人员，要不，我上来向您汇报一下。”
“不要汇报。我一定在今明两天跟张书记说一说。”
“那我拜托书记了。再说，我在省里也没有其他人。”
陆皓明挂了电话，下楼。
他估计，张书记今晚找他，必谈到人事问题，那就一定要力荐一下淡家坤。
张子良选的是教育厅一家内部宾馆，主要是下面地市教育部门的领导上省城，要个落脚的地方。于是，就办了一个宾馆。
陆皓明在无何教育局工作时，还没有这栋楼。不过张厅长告诉他位置后，他还是知道，原来这小宾馆就在省考试院内。
说那儿环境幽雅，又不太对外营业。
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
进入里面，早有人接应，把他们引入一间雅室。
张厅长笑道：“下面市县上来办事的人，就住这儿。一是考试院有多余的房子，充分利用起来。二是可以解决一些干部子女的就业问题。”
两人坐下，进来一名服务员。
张厅长说：“你煮一壶到这儿就行，要加水了，我再叫你。”
服务员用大杯给他们两人各筛了一杯茶，加水，再煮一壶，然后离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张子良说：“陆书记，我去无何也有几个月了，目前是了解基本情况，算了解个半熟。你在无何那么久，多给我指点一下。”
陆皓明笑笑：“如果是别的地方，我不太熟悉。无何比较熟。不是说熟干部情况，因为这些年也换了不少，而是熟悉社情。
这个事，以前周书记也问过我。我对无何的印象就是一个字：【穷】。”
张子良点头不迭，说道：“就是你以前任职的之县比较好一点。”
陆皓明说道：“穷不是一件好事。越穷的地方，想当官的人越多。为什么呢？你也清楚。”
张子良说：“确实如此，我走了很多地方，南方相对富裕一些，所以当官的气氛没有北方那么炽热。
当然，南方也分地域不同。一省之内，经济有好有差。无何就是经济差。我一到那儿，天天晚上有人找我。
我也知道，来找我的人，无非是先混个脸熟，然后就经常来，最后就是要官。”
陆皓明点了点头，说道：“你稍不注意，只要不推辞别人上门，那就是天天晚上，宾客盈门。你得不到休息，秘书也得不到休息。”
张子良说：“我感觉到了，去了之后，确实没休息过。现在不知怎么办，不让别人来吧，又好像不行，让别人来吧，每天还是一些常客。”
陆皓明说：“定一条规矩，一，你要了解情况，你会通知别人上门。二，没有重要工作，不要晚上来找。
因为你作出这两条规定，会得到大多数人的拥护，毕竟晚上没事来找你的人，今天明天后天，永远是那班人。
一般的干部，他们希望新来的书记与大家相等的距离，他们才会拥护你。觉得你公平。”
张子良点了点头，说：“你在那儿工作过，就有经验。”
两人边聊，慢慢地，张子良就聊到人事上面来了，笑道：
“陆书记，你在无何工作这么久，你所认识的县级干部中，有没有很懂经济，品质又比较好的干部呢？”
陆皓明一看机会到了，说：“如果要我推荐，我就推我的老搭档，之县原来的县委书记，现在的副市长淡家坤。”
张子良望着陆皓明。
陆皓明说：“我去之县时，他是县长，我走了，他当书记。其人品质好，有才能。干了多年的县委书记就是得不到提拔。
后来在余明亮手里，因为淡家坤资历老，才提他为管文教的副市长。但是，还是大材小用。根本发挥不出他的能力。”
张子良说：“这个人我也有所接触，但是，常务副市长这个位置比较重要，要周书记点头才行。”
陆皓明说：“别人我不敢保证，周书记对淡家坤还是有印象，曾经到那个【独活山】景区看过一次。所以，你要提哪些人，要到周书记那儿汇报一次。
你只要提原来在之县当过县委书记，周书记还去看过一次。他就会记起来。”
张子良点点头。问道：“书记还有哪些人才可以推荐？”
陆皓明摇了摇头。说道：“方便时，你可以约他聊一聊，看他的水平如何。”
张子良点点头。
陆皓明不再向张子良推荐别人了。
如果别人要你向他推荐人才。你只推荐一个，这是条原则。
张三也推荐，李四也推荐，王五麻子你也说不错。就弄得人家不好回应你。不用，得罪你，用的话，毕竟是他当家。
这就跟你向别人介绍对象一样，介绍就专门介绍一个，介绍多了，我保证你等于没介绍一样。他甚至怀疑是你用的，向他兜售。
何况，陆皓明向张子良推荐了淡家坤，用不用，还不一定有定数。
久在官场，陆皓明见好就收。
张子良点点头，说道：“感谢书记向我推荐淡家坤，说实话，我对他的了解也不深入。不过，我会认真考虑。”
陆皓明也不说多话了。
这跟买衣服是一回事，聪明的店主往往只推荐一轮，过多的推荐反而让别人怀疑你，这件衣服一定是卖不脱。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大约晚上九点才分手。
陆皓明回到家，打了一个电话给淡家坤，说道：
“老兄，今晚正好有个机会和张书记在一起，我向他推荐了你。”
“谢谢，太谢谢陆书记了。”
“推荐只是推荐。你也不必专门去找他。工作还是按步就班。如果他找你随意聊聊，你就随意聊聊。如果他找你聊无何要如何发展。
你就用一句话回答他——吏治为先。
因为无何两任书记，从费铭到余明亮都倒在用人不慎上。整天被一群小人包围。所以，你不要怕得罪他。
就讲前面两任领导的缺点。他提拔你就提，不提也罢。不要送礼，不要再托人讲好话。记住我这一句话就行了。
说得很猛，说得越激烈，你就越有可能提拔。求，是求不来别人的认可的。坦诚说出无何的弊病，才是你应有的态度。”
淡家坤说：“好。我好久就想开火了。不当这官，我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