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田的眼眶里闪烁着泪光，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说话声音也微微颤抖：“他……是我的仇人……世上最恨的人……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有今天的遭遇……”
莫瑶和向清惟互看一眼，没有说话，让他静静地说。
回忆仿佛被电击了一下，那一瞬间闪过了他最不想细想的画面，像把他的疮疤用力撕开了似的。
那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他端着盆去河边洗衣服，洗了一会，不小心被水花溅到了脸，他拿起手帕擦脸，此时一阵风吹过，手帕吹到了一辆刚好经过的马车上。
他找马车上的人想拿回手帕，一个一身锦衣华服的肥胖男子色迷迷地盯了他一会，还趁机想摸他的手。
让人感到十分尴尬，他缩手，赶紧转过头去，而此时那男子大喝一声，让身边的两个随从抓住了他。
不管他用尽了多大的力气挣扎，都被拽得牢牢的，还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出声。
用他的家人威胁他，如果不跟他走，他的家人下场会好惨。
抓回去后，他被他们用力地甩到屋子里。
屋子里还有很多和他一样遭遇的美少年。
给他起了梅花这个代号。
每天都变着法子折磨他们，玩弄他们，拿鞭子抽打他们，他们呼喊得越凄厉，他越高兴。
说到后面这一幕，他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莫瑶也不忍心他说下去，后面的不说也明白了：“好了，不用说了。”
向清惟拿出手绢给他擦眼泪。
过了一会，他缓过劲来，只听到莫瑶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次。
报仇这个词对他而言非常陌生。
他连刀都拿不稳，用什么报仇？
此时，门外冲进了两个人，一起急急喊道：“你一定要报仇！”
莫瑶唇角一僵，朱厚照和陆阳哲两个家伙居然在门外偷听。
意识到自己的秘密被人全听到了，莫田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似在极力掩饰内心的难堪。
“你们怎么来了？”莫瑶白了他俩一眼。
“我们……”朱厚照眼珠子一转，“小陆说小田有些不对劲，然后又看到你留下了他，所以……”
陆阳哲打断他的话：“是我说小田不对劲，但没说要偷听！”
“是我提议没错。”朱厚照脸上丝毫不显内疚，“但你不是一样跟我行动吗？我俩谁也别说谁！”
“你——”陆阳哲一时语塞。
莫瑶无语了，陆阳哲原本正正常常的一个小伙子，近得了朱厚照太多都近墨者黑了。
莫田转过身子，看了下他俩，喃喃道：“还好唐公子没听到，不然就全部都知道了……”
莫瑶又再次无语了，瞧他的关注点……
朱厚照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唐公子很快也知道了。”
莫田：“…………”
他心里想哭，全部人都知道了，没脸见人了！
莫瑶看了朱厚照和陆阳哲一眼，视线再转到莫田身上，问：“你俩说要报仇，也得看小田的意愿。”
“我……”莫田欲言又止。
“小田，听你说的，那个王员外作恶多端，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不光你一个，还有很多受害者。”莫瑶面色平静。
“对呀，要给他一个重重的教训。”朱厚照说起来有几分兴奋。
“这种人，你想他有什么下场？”莫瑶又问。
莫田支吾了下，这个念头他从来没有过，他从没想过报仇。
但他心底只有一个词，就是：“……我想他生不如死。”
他低头喃喃道。
把心里话说出来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有什么能力让人生不如死！
莫瑶食指抵在下巴，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前方，重复了一次：“生不如死？”
她回头，突然道：“不如做成人彘？”
陆阳哲倒抽了一口冷气，显然被惊到了：“人彘？四肢剁掉，挖掉眼睛，割掉鼻子，割去舌头的那种人彘？”
莫田也被吓到了：“这……这好恐怖啊！”
不同于他俩，朱厚照满脸兴奋的：“莫老师，不愧是你，好狠的心！”
陆阳哲也忍不住开口：“莫公子的手段好凶残啊，我一直以为莫公子是善良的……”
莫瑶食指摇了摇，打断他的话：“别给我发好人卡，我可从来没标榜过自己是良善之人。”
陆阳哲：“…………”
朱厚照搂着他的肩膀，笑嘻嘻的：“看我们莫公子就是这么狠，你可千万别得罪她。”
陆阳哲白了他一眼，嫌弃地甩开他的手：“莫公子狠不狠，我也没想过要得罪他。”
此时，莫田有一个疑问，低头缩肩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低声问：“那……剁手剁脚是……我去做吗？”
朱厚照一副你废什么话的表情：“当然是你了，到时我们把人抓回来，你爱怎么剁就怎么剁，先剁手还是先剁脚，还是剁成肉馅，煎炸蒸煮做成菜吃都随你便。”
莫田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说不出话来。
莫瑶无语了，白了他一眼，瞧这家伙说的，他们是正经饭馆，不是人肉饭馆！
她紧紧盯着莫田，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一阵寒意唰地传遍全身，只听到她说：“他是你的仇人，当然由你下手，难道你不想手刃仇人？狠狠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但是……”他又支吾了下，“但是我怕……”
“你不想报仇？”她又问，“难道你放着他逍遥法外，以后有更多像你一样，不，比你更惨的受害者？有些仇能报必须报，除非报不了，他就出现在你面前，你还想放过他？”
“但是我怕……”他似是顾忌着些什么。
看他低头缩肩胆小怯懦的模样，莫瑶都想直接把他摇死了，这家伙，说报仇的是他，不想报仇的又是他，合着她就是个多管闲事的？
“你到底怕什么？”莫瑶神情严肃地问。
“我……”唇齿欲动，却顿在了喉咙，最终他鼓起勇气开口了，“我……我怕血……”
闻言，他们差点栽倒在地上，好家伙，支吾了半天，以为他怕什么，原来是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