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过的事，决不能被猜忌、怀疑，污蔑。
再说了；
姜王后不一样，乃大商王后，人族现如今的国母，可不能背上不好的名声；
念及于此；
心念一动，来到龙德殿。
只见帝一正在伏案处理政务，姜王后带着宫女静待一旁；
桌上放着一碗羹汤，还冒着热气。
仿佛察觉到了，帝一抬头看向王仙芝：“你来了——”
“我来了！”
王仙芝点点头。
帝一道：“鹿台已经在建，武庙文阁与摘星楼，也都在建造当中；”
“距离建造成，估计得好几年时间。”
王仙芝摇摇头；
这些他都知道，这段时间也都看见了，旋即点头道：
“这些我都知道！”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另有其事。”
“何事？”
帝一疑惑的问。
王仙芝思忖片刻，转身看向龙德殿外的天空，长叹了一声；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往凤凰庙送庙女，又为何让帝十娘抓捕妖兽飞禽？”
闻听此言——
帝一肃穆的神色，顷刻间松弛了下来，笑道：“难道不是为了留下后代？”
“你知道？”
王仙芝惊讶的问。
他大肆要求帝一这么做，料到帝一会猜出他有私心。
或者以为他天性如此；
为的是人妖两族之美色。
却没想到；
帝一会说出这番话，难道最近破壳的子嗣太多，从而暴露的自己的秘密？
“这很难猜吗？”
帝一笑道：“万物生灵都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天赋，那便是留下传承，绵延子嗣，人如此，妖同样也是。”
“只是……”
“你生的比较多而已。”
王仙芝脸上泛起一丝尴尬，“你这话说的，倒也挺有道理。”
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帝一没猜到，自己生子嗣是为了提升境界。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一旁的姜王后也听到了，掩嘴发出一声轻笑。
“怎么？你专程为此事而来？”帝一问道。
王仙芝摇头；
“据说你下诏，言帝十娘怀孕，乃天降仙胎？”
这件事可好可坏；
好处是，此言传出去，外界会认为大商天命在身，天降仙胎便是证据。
坏处就是……
万一将来生出来的，是长着翅膀的异类，对大商的打击，可谓是沉重的。
以人族之天性；
怎会认可一个异类，天下心存坏心思的诸侯，定会大肆宣扬，大商诞下异类；
以证天命不在商。
帝一神色怔了一下，放下手中刻刀，走到王仙芝身旁；
与他一同看向外界的天空。
许久之后；
长叹道：“天降仙胎可以是十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是王后的孩子；”
“甚至……”
“可以是任何人，只要是在王宫出生的，都可以是天降仙胎。”
话音落下；
看向王仙芝，道：“孤要的是天下子民心向大商，而不是一个所谓的仙胎。”
王仙芝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仙胎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
让天下人相信天命在商。
等将来孩子出生，若是异类，便让王后之子成为仙胎。
王后若无子；
那这所谓的仙胎，也可以是别人，只要是人，皆可成为仙胎——
“你就不怕被戳穿？”
王仙芝淡淡的问。
帝一摇头：“不会的，真要有那一天，就说明大商子民不再信任朝廷；”
“这漫天国运——”
“也将不复存在。”
说完后；
不待王仙芝出声，帝一沉声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志向。”
“但你可知，我为何要这么做？”
王仙芝陷入了沉思。
第一次见帝一，是在望泉村密林，当时他便生出招揽之意。
只是被自己拒绝了。
之后多次询问，皆被自己拒绝。
拒绝了这么多次，貌似帝一还真没说过，他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要破奴籍，废神权——
旋即问道：“为何，难道不是为了让大商兴盛，从而巩固帝氏王权？”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帝一摇头道：“但最终的结果，跟你所做的一般，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闻言，王仙芝神情疑惑。
细想自己以往做的所有事，貌似没有任何一件，都与帝一吻合；
同时；
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有帝一这么伟大。
看到王仙芝的神色；
帝一笑道：“孤问你一个问题，你修炼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强大，长生不死！”
王仙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帝一道：“然后呢？当你达到这片天地的顶峰，且已长生不死，你又想做什么？”
王仙芝沉默了下来。
这个问题他没想过，毕竟如今的他，依旧还是个蝼蚁。
对于未曾发生的事；
他从不去臆想。
“这跟你我所做之事，有何关联？我是在修炼，而你是在做奉献。”
“我觉得我们不是在做同一件事。”
帝一眸子一眯；
似笑非笑：“将来某一日，你后代子嗣被大肆屠戮，你会如何做？”
“废话！”
王仙芝骂骂咧咧：“当然是掀翻它家祖坟，刨出来后，埋进粪……”
话说到一半；
他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帝一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仙芝总感觉，帝一说话像是在挖坑，等着自己往进去跳似的。
“这就是你我相同之处！”
帝一掉：“远古时期，人族初生之际，人祖点燃薪火，铸造巢屋，编织缁衣，为的是什么？”
“上古，天皇创八卦；地皇尝百草，行农耕；人皇统一部落，为的又是什么？”
“上古末，五帝治世，直至成汤先祖建立大商，到孤继位，你可知都是为了什么？”
帝一语气沉重；
此番话说完后，仿佛宣泄了心中长久以来的压抑；
淡笑着看向王仙芝。
王仙芝沉声问：“为了什么？”
他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但他想听听帝一是怎么说的。
“是后辈——”
帝一云淡风轻的说：“人族每一位先辈，他们做所之事，皆是为了后代子孙。”
“后辈？”
王仙芝喃喃自语：“倘若为了后辈，如今人族传承这么久，已然成为天地主角。”
“人族先辈，已经做到了。”
刚才一席话，让它想到了前世，与刚才的话对应；
何其相似——
“还没有……”
帝一轻轻摇头，抬头望天，“虽磕磕绊绊传承了下来，但脊梁骨还是弯的。”
王仙芝一怔；
他想到了诸天仙佛，继而长叹一声：“你想用你短暂的一生，去做人族几代，甚至几十数百代都无法完成的事；”
“你确定不是在做梦？”
“如若失败，可曾想过，史笔会如何描述你？”
闻言，帝一轻笑了一声；
“总不能将这些糟糕的事，留给后代去解决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