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
东方骥远远看着快他一步闻讯赶到的小女人。
看着她因为厌恶异性,又不想为这些三流人渣浪费弹药,于是满山遍野的小石子、树枝、野果子等都被她随手捡来,成了最趁手的利器,精准利落击嵌入每一个来犯者的胸膛。
她精致到不像话的绝美脸庞,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东方骥离远也能瞧得分明。
那张让他心心念念,爱到骨子里的小脸,除了冷还是冷,极致的冷。
不近人情的冷!
似万年不化的寒冰。
东方骥苦涩的抬手抚上左胸,那里传出来密密麻麻、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同时在啃噬的痛意,一阵一阵传遍他的四肢百骇。
他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知道看着自己的小女人受后遗症影响,他喉头堵得厉害。
像缺水的鱼儿。
大口大口的喘息,仍然觉得呼吸不畅。
初时他恨不得中血咒的是自己,可半天下来,他又很庆幸,幸亏不是他。
精神折磨比肉体折磨痛千倍万倍,由他一个人受就够了。
他眸眶湿润,极力隐忍心底那股想要冲过去拥抱她、跟她倾诉无尽委屈的悸动。
孤寂又坚强地站在黑暗里,影子都看不见。
“依依,依依……”
呢喃声很轻很轻,不叫人听清就随风散去,仿佛夜风拂过脸颊,除了留下丝丝凉意,再无其它。
几十个外出回山的无敌门弟子,不知道在附近徘徊了多久,也许他们已经猜到山门出事,偷摸上山不过想求个真相。
阵法解除,无敌门弟子亲眼目睹大批将士上山,又亲眼见到差不多全部撤走。
但他们知道,见到的只是表面。
敢上青城山挑衅他们掌门的,绝非泛泛之辈。
可明知有风险,他们也舍不得就此离开,只能说后山的藏宝洞,对他们的诱惑实在太大。
每一个知晓的弟子,都抱着同样的侥幸心理,赌对是泼天的富贵,赌输就烂命一条。
他们耐着性子等到了天黑。
兵士们练的都是基本的拳脚功夫,跟有实力有背景的江湖门人相比,弱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再弱,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军人血性,也不少半分,特别是,在东方骥眼皮子底下被训练出来的兵。
敌人摸黑进入监护地,杀了五人,就被巡逻兵发现,察觉不是敌人对手,紧急发射了信号弹。
整座青城山都好像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洛云依烦躁的像盲头苍蝇在山中转来转去,可无论她去到哪,不出两秒,那道她最想摆脱的身影,就会如影随形跟上。
目光灼热的盯着她。
像个变态狂魔,让她厌恶的生理性恶心。
她一度拿出狙击枪想胁迫他离,又一度想拿出弹药摧毁眼前令她嫌恶的一切。
可清醒的理智,又让她清楚记得师父嘱咐的话。
他说你身上的反常是因为解血咒时不彻底留下的后遗症。
他说你有多讨厌东方骥之前就有多喜欢他。
他说解除厌男后遗症的解药需要那两条蟒蛇的血做药引。
他说想要拿到蟒蛇血不容易,需要你俩配合。
他说如果你不想日后想起来后悔,现在心里再难受也要拼了命的忍住。
她忍下来了,用了很强的意志力,也碎了山上很多岩石。
她也不得不听劝,有这种心理障碍的她无法回到校园,无法正常学习,无法接单外出行医。
看到敌袭的预警信号弹,她心里那股刚压下不久,想要毁天灭地的戾气,瞬间又被点燃。
她第一个到达现场,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双手同时掷出。
重若千斤的力道,快如闪电的速度,精准无误的手法,裹挟铁石心肠的冷意,几乎无人可以招架。
众巡逻兵心惊肉跳的看着,刚刚嚣张无比,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江湖中人,如今不堪一击地在他们面前倒下,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半晌,有人弱弱地问:
“有谁知道暗中是谁在动手?王爷?王妃?还是太白老师父?”
有人咽了咽口水,低声接上。
“你在说什么笑话?这种密集的暗器杀人手法,有谁见咱们王爷用过吗?”
“嗯,至少我也没见过,而且,如果是王爷在杀敌,他不会躲在暗处,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知道。”
“如此说来,剩下的只可能是王妃了,只有女人才会整蛊作怪,才会有那些出其不意五花八门的招数。”
“太白老师父脾气古怪,说话做事随性洒脱,怎么没人猜是他?”
“呵呵!你能问出这话,恐怕是没见过太白老师父,不清楚他的为人。”
“我见过,在城墙上,他像随时飞升的老神仙,不苟言笑,挥斥方遒,比王爷还具压迫性。总之,让人见之难忘,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
“你倒是会夸。”
“都把人夸到天上去了,承认暗中出手的人是王妃好难吗?”
“……”
说得好有道理!
“原来,我们王妃的武功比王爷厉害!”
众人感叹,回过神来,才惊觉,那边后悔都来不及的门徒,已经被他们厉害的王妃一一找出来,并迅速的消灭殆尽了。
烈风烈云等人赶到时,原地余留几十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烈云提着的一颗心落下,长长松了口气,感动道:“还好!王妃心里再厌恶我们,还是会出手相救。”
烈风接话,“王妃的心胸又岂是你我可比?不过,即便王妃不来,王爷也会赶来,这些人只会死得比现在更惨。”
王爷现在不顺心,遇上找茬的,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势必会成为他暴怒的发泄口。
洛云依借着杀人发泄了一通,可是心里烦躁似乎并没有因此减少一分半毫。
她一跃上了原来那棵大树,透过树叶阻挡的缝隙,远远看着那架,孤零零停在那里的直升机。
一如她此时内心的冰冷。
她还是穿着那袭红得耀眼,红得张扬的金丝线锦绣衣裙,在透着星星点点的火光里,幽幽闪着淡金色的冷芒。
“嘶嘶……”
身后传出轻微的声响,那是蛇信子吞吐的声音,正在试探性的、缓慢的向她爬行。
“扑!”
没有任何犹豫的,她朝声响处轻飘飘挥出一掌,不一会功夫,地面上传出“啪嗒”一声不是很大的声音。
洛云依半阖着眉眼,面上冰冰冷冷,几欲凝结成冰,不带一丝情感,却满含神秘和诱惑。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她内心无比煎熬无比烦躁。
不远处那道如影随形的荷尔蒙,目光灼热,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她,逼迫着她,逼得她又想逃离,一颗心左右摇摆着,难受的几乎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