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侯郁闷不已,他的拳脚功夫是从军后,在军中跟多位教头摸爬滚打学来的,教头只是军中一职,负责训练士兵,领军饷尽其职,严格来说,不算师父。
他能在军中闯出一片天,改变命运,有今日的地位,全凭他自己的一腔孤勇,以及顽强不屈的意志坚持下来。
磨炼的时间之久,付出的代价之多,只有他自己清楚。
可即便再艰苦,他也没动过在江湖中选人拜师的念头,他以为,凭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只要开口,就会有贪图荣华富贵的武林中人上赶着来当他师父。
而他也自负身手不凡,不想自降身份去请一个仿若祖宗的师父回来日夜供奉。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让他萌生了拜师的念头,并且殷切地说出来了,不料却像被兜头淋了一盆冷水,内心哇凉哇凉。
不过,既然无缘,他也不会执着于此,想到对方的本事,他扯了扯嘴角,不甚自然道:
“既如此,本侯不会强求。但本侯有个疑问,不知洛神能否如实相告?”
“你问,但凡是能说的,我都不会隐瞒。”
只要他不偏激,洛云依会尽量满足他的好奇心。
得了允诺,平西侯便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问道:“你们刚才用的暗器是什么?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就知道他想问这个?
但,洛云依却不想轻易遂了他愿,“侯爷,你应该知道,江湖中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底牌,而底牌是我们门派间的立足之本。
我们靠底牌壮大势力,靠底牌守住门户,今日若我把秘密透露给你,它日要是传了出去,被有心之人破解,侯爷有想过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吗?
我们师门在江湖中虽然没什么名气,但门下也有上千弟子,并且除武力值外,各方面的能力也不错。最最重要的是,我们疾恶如仇,上下一心,凝聚力超强,如果其他门派上门挑衅,我们必定会予以还击。
届时,江湖掀起腥风血雨,久而久之波及百姓安危,社稷安定。侯爷又是否担得起这个责任?”
非但拒绝透露,还赤裸裸威胁。
没想到将士们人人称颂、崇拜的洛神,私底下竟是如此的奸狡如狐,居然拿大是大非来压他。
“好,很好!你既然不想说,本侯不问便是,本侯又不是无理之人,不必找那些无用的借口来搪塞吓唬本侯,本侯心又不瞎。”
平西侯被气笑,知道在口舌方面自己也不是洛神的对手,干脆放弃了所有想法。
他有自知之明,像洛神这种能人,逼迫是逼迫不出答案来的,若是纠缠只会适得其反。
“呵呵!侯爷觉悟挺高,如此,告辞!”
原本以为还要花费一番唇舌才能糊弄过去,没成想他就这么果断就放弃了,在明知道是自己搪塞他的借口下。
那她也懒得再多说废话。
“洛神且慢!”
刚上马想走,又被他喊住。
洛云依不解地看向他,“侯爷还有什么问题?”
平西侯直接说:“你应该不知道容将军和那群老百姓被关押在哪里吧?本侯带你去找。”
赵参将审问叛军得到的消息,事无巨细都禀报给了他。
“那最好不过,侯爷请吧!”
洛云依想的也是先救人,没有了人质的牵制,剩下的叛军不足为虑。
抬抬手便灭尽的事。
“洛神洛神,本世子要拜你为师。”
后面传来容峻晟难掩激动的声音。
他刚才趁乱学平西侯的样子,想从外墙奔跑上城楼,可助跑三次,三次都在同一个地方滑下,不到城楼一半的距离,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最气人的是,跟他一样跃跃欲试的众士兵,其中一个跑得比他差不多高才摔下,更让好胜心强的他倍感羞耻。
于是他决定要拜惊才绝艳的洛神为师,哪怕他俩年龄相差无几。
那晚的记忆被封印,他完全不知道这是他第二次做同样的决定。
洛云依被整无语,她也想不到这人被抹去那晚的记忆,却还是因为不变的喜好又重复一遍。
不得不佩服他想法奇特。
她撇撇嘴,却是懒得应付。
春月深知主子的性子,将他拦下,“容世子,我们主子不收徒,你要真想学,我可以代为指点。”
“你?”
容峻晟见过比她强的,又怎肯甘愿退而求其次?
“不行不行。”他摇头,一脸嫌弃,“本世子只想拜洛神为师,你岁数看着比本世子还小,跟你学不合适,本世子不想让别人看了笑话。”
春月冷笑,有主子在,她不惧对方是任何身份,照怼:
“容世子如果是看年岁拜师,我家主子也不合适。听说容王武功盖世,乃常胜将军,在大初已经罕有敌手,世子能否解释一下,你因何要舍近求远、舍易求难?”
这问题问的精辟,平西侯等着看笑话,抿唇不语,洛云依也不解的看向他。
“本世子喜欢,你管不着。”
容峻晟一副欠揍的口气,可在座的都能明显听出,他是在掩盖心虚。
可,谁会包容他给他面子?
都是凑一起出任务,又不欠他的。
洛云依二话不说,策马离开,反正他说与不说,结果都一样,她是不会收他为徒的。
春月鄙视地瞪他一眼,用嘴型吐出“白痴”俩字,冷哼一声,跟上主子。
“贤侄,你……唉!”
平西侯同情地拍拍他肩膀,摇头安慰道:“本侯与你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洛神也看不上本侯,不愿收本侯为徒……若本侯是你,定会先答应春大管事的提议,先跟在他们身边,再徐徐图之,可惜,你的自尊丢了一个靠近他们的机会。唉!你还是太年轻了,考虑问题不够周到。”
“啥?杨叔你……”容峻晟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着调侃,“你可是平西侯……都这个年纪了,还学人拜师学艺?还是拜年纪比你小一轮的,你脑袋进水了?怎么想的,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他唤他贤侄,他便唤他叔,双方拉近距离的称呼没毛病。
容峻晟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像看个傻子般看他。殊不知,他这个样子在平西侯眼里更像个不谙世事的傻逼。
“贤侄难道没听说过:技不如人不服不行,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本侯各方面的能力跟洛神都没法比,拜他为师有什么可丢脸的?他不收才让本侯意难平。
你说你既不肯跟父王低头,又看不上年纪比你小、本事比你强的春管事,凭什么以为洛神会纵着你,由你说了算?呵,这下踢到铁板了吧!他根本就不屑理你。”
留下若有所思的容峻晟,平西侯翻身上马,走了没多远,他停下转头朝他喊道:“我们去救你父王,世子确定不跟我们一起走?”
“啊?哦!走。”
容峻晟来不及多想,连忙骑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