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被突然重提，晏逢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该怎么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笑出声：“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件事呢，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季砚辞轻轻地摇头叹息，回答着晏逢的话，他说：“其实我记性很好，不只是这些，这么多年的那些过往，我都能记得。我也庆幸自己的记忆这么好，能记住和你在一起的这一辈子，我很开心。”
季砚辞的声音低沉又好听。
这是晏逢最喜欢听到的声音。
忍不住的放松了自己的情绪，晏逢问他：“不过你早就怀疑我被咬过，为什么到现在才提问啊？”
“是想着让你自己告诉我的，因为总觉得那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如果你不想跟我说，我本来就不想问的。”
季砚辞缓缓地回答：“可是现在我的时间好像没剩多少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总是觉得，如果再不去提问的话，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知道答案了。”
他的感觉确实是没有出错。
而听着他的这些说辞，晏逢心里也不由自主，就像是往常那样，感受到了一阵阵揪疼的难受。
不过这个世界的契约还一直没有签订。
所以就算是季砚辞不主动提，晏逢本来也想跟他说说这方面的事情了来着。
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将胳膊伸到了季砚辞的面前。
露出了自己手腕上一直戴着的念珠，晏逢说：“你猜对了，我当初跟你见面的时候，确实是刚被咬过。那些人没有说错，胳膊上就是被撕下来了一大块肉，如果我是原本的那个人，那应该就已经变异了。”
他说是“原本的那个人”。
这种说法有点诡异。
但季砚辞也已经隐隐猜出了答案：“你……果然不是人类。”
晏逢点点头。
回答的相当畅快，他说：“确实不是人类，用比较浅显易懂的话说，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从那一刻穿越到这个身体身上的。然后用我的力量解决掉了身体里面的病毒，也让这个身体恢复到了最好的正常状态，就是你看到我时候的那个样子了。”
说的太直白了。
甚至没有给季砚辞再做什么自我欺骗的机会。
但是看着晏逢那双亮晶晶的蓝眸，季砚辞心里却忍不住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似乎是在告诉他，晏逢这个模样，也确实不该是人类。
就好像他这么多年感受到的那样。
晏逢身上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连接在一起，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像是人类该有的样子。
只是在这么多年相处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努力的欺骗着自己，不去多想。
他担心自己想的太多，如果提出了问题，晏逢会不会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一样，直接在他眼前变成泡沫。
不过现在已经到达了最后。
那提出问题也没有关系。
他们可以一起化作泡沫。
就像是他之前说的那样，殉情也不是什么让人难过的选择。
所以深呼吸了两下，努力的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季砚辞又继续问说：“那……是神仙吗？”
“是呀，”晏逢笑眯眯说：“是小鸟，也是神仙。我一开始就跟你说我会飞，这个没有骗你，因为我本来就会飞，和异能没有关系！”
每当提到自己本体的时候，晏逢都会表现的特别开心。季砚辞能看得出来，晏逢现在的这个状态绝对没有欺骗他的意思。
因为他老婆就是这么单纯。
只要是遇到了让他自己骄傲的事情，他就总能把自己的心情表达的这么直白。
季砚辞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这种直白。
忍不住跟着一起勾起嘴角，季砚辞问他：“能给我看看你原本的样子吗？”
“那可能有点不太行，”晏逢撇撇嘴说：“因为这个世界虽然还能保持着神力，但是没办法突破这个身体的限制。所以化回到小鸟的样子有点困难，不过我可以给你形容一下，你在心里想想，想出来的就肯定是我原本的样子。”
晏逢说着，还用手指在桌上给季砚辞画了起来。
他画的其实挺丑的。
但是配合他的那个描述，季砚辞心里确确实实出现了一只小蓝鸟的影子。
身子圆滚滚，肥嘟嘟的。
想想晏逢平时的那个食量，季砚辞觉得他本体那个模样，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然后有长长的尾巴。
脊背和翅膀，还有尾巴都是蓝色的。
是最晴朗的天空的颜色。
肚子是白花花的那种。
看起来软软的。
摸在手中的感觉也是毛绒绒，软乎乎，特别的可爱，又特别的漂亮。
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季砚辞脸上的笑意变得越来越浓。
不过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困倦的滋味袭上心头。
他的时间或许真的快要走到尽头了。
晏逢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知道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所以也暂时放弃了那些自夸的言论。
伸手过去推了推季砚辞的胳膊，让季砚辞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这里。
然后他闪烁着眼睛提醒着说：“季砚辞，你先别睡，我要跟你签订一个契约，是一个可以保证咱们以后一直在一起的契约！”
这句话果然很有效果。
季砚辞立刻就重新打起精神，把目光放回到了晏逢的身上。
晏逢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念珠。
他说：“你把手指按在我的念珠上面，然后跟我说，愿意把自己的灵魂给我。这样等你咽气之后，你的灵魂还会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就可以给你看我小鸟的样子，你一定会觉得很好看的！”
季砚辞的意识其实有点模糊。
他也不知道晏逢现在说的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在骗他。
或许就像是故事里面的恶魔一样，拿走他的灵魂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
晏逢已经陪伴了他一生的时间，满足了他最想要的那个愿望。
那么现在晏逢想要的，他也全都愿意给。
“灵魂给你，要怎么处理都没问题。”
“谢谢你陪我一生。”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