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混乱
老牛果真还是决定穿越了。
其实在最早老牛来找我的时候，他的计划就是要穿越到四年前他跟阿乱分手的那一刻，改变历史让阿乱跟自己在一起。只不过在后来他发现自己那张信用卡里面的财富数目极大，因此自信心膨胀的他才决定直接现在就去找回阿乱。
可惜的是，谁也不知道到底出现了什么纰漏，阿乱和老牛的记忆都出了问题，一个完全不认识对方，另外一个则咬死对方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
想不到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似乎只有穿越，老牛跟阿乱才有可能在一起。
一念至此，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对所谓穿越这种东西，一直就敬谢不敏的，个人觉得这所谓的穿越，说到底都是将时间空间以及人际关系搅得混乱不堪，可是对于老牛和阿乱现在的这种莫名其妙状况，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完美解决问题。
可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有什么提防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念苍生奇怪的望了我一眼，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困惑的道：“我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一般……”
“少了什么？”
“嗯……”我皱眉思索着说：“如果按照你的设想，老牛现在跑回去穿越了，那么他应该就是回到了四年前是吧？”
“是的。”念苍生平静的说。
“那他回到四年前的时候，找到那正准备跟阿乱分手的自己，然后他再跟那个四年前的自己合并成一个人……”
“没错。”念苍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捏着吸管在饮料杯里轻轻划着圈子，目光淡然。
“小风你在绕什么圈子啊！”反倒是王瀚冰同学有些焦躁了，一把抢过话头说道：“然后老牛跟那四年前的自己合并，接着就用他带过去的钱摆平一切，于是就天下大吉了！多完美的计划啊，你到底在嘟嘟囔囔个啥啊！”
我困惑的抓了把头发，说：“那……现在的老牛岂不是没有了？”
“啥意思？”王瀚冰不明所以然。
“你想啊！如果老牛真回去了四年前，那么他跟四年前的自己合并掉，四年后的老牛跟四年前的老牛成为一个人，也就是四年前的老牛，那么……”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脸色不由得变了。
“那现在这个世界的老牛就消失了！”
话一出口，念苍生也有些呆了。原本优先的划着圈子的手也呆滞的停住了。
“啥意思？我咋没弄明白啊……”王瀚冰有些怔怔的看着我，“为什么会消失啊？”
“因为他会留在四年前，不会再回来了，那么这个时空里的老牛就没有了。”念苍生停滞了不过三秒钟，又回复了那副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模样。
我却是心下大急，一下拍在桌子上，连声道：“那我们还不赶快去追出去！别让老牛……”
念苍生将头扭到一旁，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你在发什么呆啊……”我又气又急的想要伸手去扯念苍生，却别人隔开了。
“小风，不明白的是你。”王瀚冰眼神有些落寞的看着我。
我困惑的打开王瀚冰的手，道：“你又明白了什么啊！说！别被这外挂男传染了不装13就会死的病！”
王瀚冰缓缓的道：“你难道以为老牛没有想到这一点么？”
我愕然回道：“你意思是老牛自己也明白去了以后就回不来，而他还……”
话刚一出口，我突然想明白了个中关节。
的确，老牛恐怕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自己如果穿越到四年前，跟四年前的自己合为一人之后，那么就不会再回到四年之后了。而正是基于这一点，所以老牛才临时决定能够不穿越就不穿越，改成了在现在利用千金牛的财富去解决买不起房子的死局，并重新跟阿乱在一起。
只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阿乱变成丝毫不认识老牛，而且老牛也发觉这个阿乱根本不是自己记忆里的阿乱，所以万念俱灰的老牛才不顾一切的把那个穿越的原计划又重新拿了起来。
见我若有所悟的样子，王瀚冰安慰我道：“其实我们站在老牛的角度上来想想，这并没有太大的不同的啊！毕竟在四年前，你和我还有所有他的亲人朋友都还在的，只不过他一个人是从四年后来的，然后把这四年时间再重走一遍罢了……嘿！这小子还真赚，女朋友回来了，还无端端多活了四年……”
我心下忐忑，难道真的就是这样的么？
念苍生终于不再看窗外了，转过头来道：“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我为之一窒：“什么叫差不多就是这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牛跟你们想的是一样的，可是他想错了一点。而这一点……”念苍生将杯里的果汁一口喝干净，“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我们想错了哪一点？”王瀚冰呆头呆脑的问道。
“不管是根据哪个时空假说，每个时空的能量守恒是一定的，也即是说，即使量子物理的学说是正确的，存在多元宇宙以及多元时空并存的可能，那么在不同的时空拐点中出现各种生活轨迹历史走向不同的人物和事件都能够成立，但是——正因为如此，那么处于多元时空的各个个体必须保持自己的一贯性，如果中断……”
“你到底在说啥，简单点好么？”我两眼呈螺旋状，头脑一阵阵发晕，赶忙打断了念苍生滔滔不绝的讲述，“哥哥，你能用简单明了一点的词语解释这个么？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明白，可是摆在一起我就完全不明白了。”
念苍生有些无可奈何的瞟了我一眼，低头想了想，又道：“这么说吧。你们看穿越小说和电影的吧？那些穿越的主人公们要么是被雷劈，要么被车撞，或者遭遇到生死危机……反正基本都是在必死的情况下开始的穿越。穿越小说的主人公们都是在生死之间开始的穿越，那么当他在异世界呼风唤雨大杀四方的时候，其实在原本他所在的现世，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就是这能量守恒的原则，就如同炼金术的原理一般，如果你想得到任何物品，那么就要舍弃同等质量的物品。要开始一段新的人生，那么就必须终结现有的人生！”
我和王瀚冰对望一眼，齐齐道：“可是老牛现在并没有死啊！”
“没错，问题就在这里！”念苍生神采飞扬，眼睛里满是兴奋，“正是因为我们现在记忆里面的老牛根本就没有死，我们都清楚的记得关于他的一切，甚至连他要穿越了的事情都一清二楚，这样的话，如果我们这个时空的老牛跟四年前的老牛合并成一个人之后，并且不再回到我们这个时空，那么……”
“老牛成为失踪人口？”王瀚冰小心翼翼的看着念苍生。
念苍生用嘲弄的眼神看着王瀚冰，后者如芒刺在背，最终眼神涣散的缩到一旁去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念苍生话锋一转，语气恻然的道。
我：“……”
“毕竟，所谓多元时空，量子物理假说和时空悖论这些，都只是建立在假说的基础上，到底会发生什么问题，谁也不知道。”念苍生似乎还在细细思索“但是，按照各种设想来判断，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我眼见念苍生脸色有些凝重，不由得也是心里一紧，有些埋怨的说：“那你先前怎么不阻止老牛？”
念苍生轻松的说道：“我刚才也没想到这一层，何况……你不觉得能够试验一下这种影响两个多元时空，使之产生紊乱的事情，很令人期待么？”
我说不出话来了。
这念苍生似乎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就一直有种不像人类的超然，他考虑事情的逻辑完全跟常人不同，他贪婪的汲取一切他所不知道的知识，包括凌家二叔给他的各种灵能力书籍、灵异事件的记录，以及今次老牛这个如同乱麻一样的穿越事件，念苍生都是兴致勃勃的冲上来参与。
甚至这一次，我很怀疑念苍生究竟是刚刚听到我说到老牛穿越后产生的时空悖论，才联想到会因为这个时空的老牛消失而使得不同时空之间的质量失衡，没准这家伙一早就想到了，只是他为了想看看产生失衡之后的结果如何，才故意放任老牛如此去做的！
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即使去追老牛，也是来不及了的，现在的老牛，只怕已经到了张江，开始进入龙之谷的游戏穿越了。
我沮丧的将目光投向一旁，不期然的却看见一个胖胖的身影正一脸迷惘的的站在避风塘门口，似乎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样子。
老牛！！
我大喜过望，跳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抓住老牛的手，喜不自胜的道：“老牛！你想通了啊？我就说了，不用穿越的……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没准能够找出你为什么不认识阿乱以及阿乱不记得阿乱的原因的……咦？你在看什么啊？”
老牛似乎没听见我说话，只是抬头盯着墙壁上的年历海报发呆。
“小风？”良久，老牛才疑惑的转头看向我。
我点头不迭。
“今年……是哪一年？”老牛眼睛里满是迷惘。
这家伙，想去穿越不成，反而把脑子弄迷糊了么？
我没好气的说：“2010年！要说日子么？2010年11月……”
“怎么会！”老牛像见了鬼一样挣脱开我，失声尖叫：“怎么会！今年不是应该是2006年么！我怎么会到了四年之后！！”